故乡春天花事 [复制链接]

旧历的腊月与二月，一整个春天在故乡的气味里扑腾，一有时间跑出门看花草看树丛。

这年的春天，我认识了贴梗海棠、石楠、阿拉伯婆婆纳、蓬蘽、紫玉兰、樱花、红叶李、洋紫荆、紫花地丁、红花檵木、十八学士、罗兰花...大自然拉开一个小小的窗口给我看。

从前我总是恍惚，因为江南大抵都是四季常青。那么树是怎样四季轮回的呢？譬如门口那株香樟。时至今日我才发现，春日的香樟一边冒新芽，一边落叶子。落的是老的叶子。那些老叶子不再占据枝端，落回大地化作泥滋养母体。

树也是有母爱吧。

恰逢故乡的雨季，湿哒哒的黏啪啪的甩也甩不走。夜里听雨声，仿佛是溪边的草房。它下它的，我睡我的，互不打扰。天上的雨孩子，一个个坠下来找寻它的大地母亲。雨声，像是少年初次懂得的忧愁。

起床时，我站在窗前蒙蒙的，想起花园里的海棠、碧桃、山茶、蛇莓、紫荆，若打把伞寻她们而去，树下应是一片花瓣海。她们可以褪色，可以萎谢，怎样都可以，但只要我看她们一眼，万般柔情，涌上心头。

花朵坠落的时候，她们会恐惧呢？

清晨忍不住又去看她们了，也不言语，只是相望。

那时候，我在想，谁年轻的时候真真年轻，谁成熟时成熟得刚刚好。

我看见了许多花正盛开，我也错过了花落，我去打酒的途中，遇见三个喝酒的年轻男子正讲诉他们的生计忧愁。

我一直在那听着，听他们讲，当他们抬头看见我，顿了顿，不讲了，起身远去，消失了泡桐树后的巷子深处，消失的还有说不清的孤独，闷闷地堵在心口。

这一年的春天，整个儿的我在故乡。春光急急，故乡已经按捺不住要开始更迭自己的花事。

故乡像是一场梦，

春天是扑来的一阵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