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年—年这二百年间,欧洲各国的基督徒们对穆斯林世界先后进行了八次远征。最大的收获不是他们所建立的那四个小公国,因为最终都被穆斯林收复了,一切又回归原样。
最大的收获是蔗糖。以前欧洲人都是用蜂蜜做甜食的。十字军从叙利亚认识了这种植物。从那个时代起,这种植物就在西方人的家庭经济和药方里,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。蔗糖是传入西方的第一种美食,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这样适合西方人的口味了。有了蔗糖,也就有了各种不含酒精的饮料,也就有了蔷薇露、紫花地丁露和其它花露加味的各种糖水,也就有了各种糖食和糖果。
但同时,蔗糖也带来了灾难。“哪里有砂糖,哪里就有奴隶。”(川北稔《砂糖的世界史》)
在中世纪,糖在欧洲是难得的奢侈品,必须由中东进口,而且价钱令人咋舌,使用的时侯百般珍惜,视为某种秘密成分。等到美洲开始有了一片又一片的大型甘蔗园,就开始有越来越多的糖运抵欧洲。糖价开始下跌,而欧洲对甜食也越来越贪得无厌。商人见到机不可失,开始大量生产甜食:饼干、巧克力、糖果和含糖饮料。
然而,不论种植甘蔗还是提炼蔗糖,都是劳动力密集的工作。不仅工时长,热带阳光猛烈,蔗园环境更是疟疾横行,因此愿意在蔗园工作的人廖廖无几。于是,在奴隶制本已消失的欧洲,这下由于庶糖市场的疯狂需求,就又出现了。
从16世纪到19世纪,大约有万非洲奴隶被运到美洲,其中大约有七成都在甘蔗园里工作。奴隶的劳动条件极度恶劣,大多数奴隶生活悲惨,英年早逝。而这一切,不过就是为了让欧洲人能够在茶里加糖,能吃到甜点。
殖民当局对奴隶不提供任何法律保护,任由其主人随意处置。而在奴隶主看来,一个奴隶只要能够劳动6—7年就足以创造出两倍于身价的价格,把小孩子养育到具有劳动能力却至少需要12年,相比之下,改善待遇以延长奴隶寿命,或是让奴隶成立家庭生儿育女,都是不划算的。于是奴隶主完全不顾奴隶死活,残忍的榨取奴隶血汗。恶劣的劳动条件,超强度的劳动负荷,严重的营养不良以及热带的酷暑天气和肆虐的瘟疫,造成黑人奴隶的死亡率常年保持在5%到10%之间,平均每生产一吨糖就要有1名奴隶失去生命。
牙买加、海地、古巴,这些加勒比岛国都是欧洲人的甘蔗种植地,一直到今天仍然是。
资料统计,圣多明各岛在十八世纪上半期共输入奴隶万人,而到年仅剩下多人,贩奴船只从事奴隶贩运趟,所贩奴隶卖价万英镑,净赚万英镑。殷殷鲜血,垒垒白骨,谁知道在波涛汹涌的大西洋的海底深渊埋葬了多少黑人奴隶的骨骸,美国诗人满怀悲愤地写道:
大海的深处,泥泞的沙里,躺着被人遗忘了的,锁着铁链的人骸。在死沉沉的黑暗里,闪烁着不幸的奴隶的白骨,他们从漆黑的巨浪里,大声呼唤:“我们是证人”!列强竞相染指“奴隶贸易”。
蔗糖贸易造就了很多富豪,曾经的英国首富贝克福德家族,马车比国王还要豪华,年收入超过十万英镑。而当时英王购买白金汉宫才花了三万英镑,国王拥有的财富在贝克福德家族面前也相形见拙。
贝克福德家族在牙买加的甘蔗种植园有40多万名黑奴,每年还要从非洲购进3万名作为补充。可以说,这些蔗糖里面饱含着无数黑人的血和泪。